“村二代”扎堆回鄉開民宿,但就快掙不到錢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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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輯 : 口才大全
發布 : 09-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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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| 段志飛題圖 | 視覺中國在外人看來,鄉村民宿簡直就是詩意的化身,于山野之間獨取一份閑情。但是對于身在其中的創業者來說,要想從設施到環境再到人,徹徹底底地融入鄉村,光有詩意和情懷恐怕遠遠不夠。今年的夏季,眼看就匆匆過去了。趁著來之不易的暑期,有人選擇了各大景區,感受人山人海的熱情,也有人選擇了躲進鄉林和山野間避一避暑氣。然而無論在何處消遣,人總需要停留。于是,全國各地的網紅酒店、客棧民宿,在預訂平臺上都紛紛掛上了“滿房”。(圖/《去有風的地方》)旅游火了,產業下游的終端產品自然也就被拉動起來。值得一提的是,就在今年夏天,鄉村民宿仿佛雨后春筍般,在許多城市的周邊一下子冒了出來,成為城市中產熱捧的新潮度假方式。“民宿”的叫法,其實早在10年前國內就已經有了。那些由住宅改造而成的短租空間,不同于酒店的標準化產品,它們散布在城市的大街小巷,用更接近生活的“詩意”作為裝點。旅客們已經習慣了“城市民宿”的便利。直到2022年,Airbnb(愛彼迎)退出中國市場之后,不少城市民宿也都跟著銷聲匿跡了。與城市民宿不同的是,鄉村民宿不僅有生活里的煙火氣,還有生態自然做背景。不得不說,近10年來,鄉村民宿儼然開創出了自己的商業模式,越來越多的返鄉創業者,將做民宿看作一門既浪漫又不錯的生意。只是鄉村與鄉村之間,特點不一、差異太大,真正成功的經驗似乎并不能被簡單地復制。如今這門生意,又將不可避免地進入百舸爭流的激烈競爭當中。野心在鄉村建“豪宅”,竟然也能“卷”“在嘈雜的城市待久了,人們難免會向往鄉村的自然與寧靜。”正是因為抓住了這一點消費心理,那些本就愿意親近自然的創業者,才從中看到了民宿既能產生收益又能傳播價值的可能性。追溯民宿的起源,其最早的原型其實是歐美的鄉村民宿和日本的家庭民宿。由于非標準化且小眾的特點,它們通常極具主人個性和當地文化屬性,而這些“小而美”的旅居觀念,被國內的文旅盯上是遲早的事。據了解,民宿在大陸的興起相對較晚,初期的雛形便是“農家樂”。經過數年的積累,直到2014年前后,民宿才開始進入規模化發展的階段。如今,那些個性化、多業態的民宿產品,成為了人們在城市生活之余的消費新寵。據相關統計,2022年全國在線民宿交易規模超200億元,以浙江、云南、福建沿海,以及北上廣等地為主,其中,僅浙江省就擁有民宿2.5萬余家,數量排名居全國之首,年營收近100億元,占了全國的將近一半。2020年9月2日,湖北省黃梅縣。一片800畝的水稻田被打造成著名鄉村旅游勝地“袁夫稻田”。(圖/IC)“為什么浙江會如此熱衷于造民宿?”“在鄉村建那么多‘豪宅’,哪來的底氣?”“民宿都掙到錢了嗎?”帶著這些疑問,《新周刊》記者采訪了浙江省民宿產業協會名譽會長洪奇輝。洪奇輝說,眼下之所以會有這種“民宿熱”,是因為浙江民營經濟的發展沉淀,使得本地的經濟基礎非常夯實,再加上鄉村振興發揮的效應,現在的浙江農村,基本上都成了全國的模范。此外,在距離杭州、上海1—3小時的車程里,以德清、桐廬、安吉等地為主的鄉村旅游業態也漸漸火熱起來。浙江的民宿,就是倚仗著這些天然優勢,在鄉村把“豪宅”建了起來。(圖/圖蟲創意)“2.5萬家民宿共營收100億元,平均每家一年有40萬元營收,可想而知,這其中肯定有人掙了有人賠。”洪奇輝說,鄉村民宿產業從上游到下游,確實解決了不少人的就業、創業問題,只是新的問題也隨之產生:該掙錢的是真的都掙到了,但這門生意,也是真的越來越“卷”了。據洪奇輝分析,實際上,在鄉村做民宿,并不是件容易的事,最核心的“土地問題”一直沒有新的突破口。除了本地的居民,外來資本要想入局,基本上只能通過租賃的方式獲得經營權,再加上民宿投資大、回報慢、風險高等特點,大部分人短期內很難承受這種折本的買賣,只有那些真正將民宿當作長線事業,將其往精品方向打造,并且用心經營的創業者,才有可能站住腳跟。近年來,隨著大時代經濟的影響,消費降級的聲音充斥互聯網,使得消費端的總量趨于保守。如此一來,民宿數量的增長過程中,似乎存在著一個飄忽不定的閾值,一旦超出這個閾值,大家就都緊張了。山里的詩意,并不是試金石吉曉祥是上海人,城市規劃專業畢業的他,早就厭倦了城市的擁擠。2008年前后,在距離上海市不到3小時路程的莫干山上,由一群外籍人士創辦的“洋家樂”吸引了吉曉祥的注意。早年間,吉曉祥經常出游歐洲,對那里的“鄉村homestay”產生了極大的興趣,反觀國內那時候的農家樂,卻一直不溫不火。2013年,吉曉祥同合伙人楊默涵決定去莫干山上蓋房子,他們在那兒建成的第一家“碧塢店”,成為了大陸最早的高端民宿。后來,由吉曉祥創立的“大樂之野”,花了10年的時間從莫干山走出,在全國各地做了20家不同風格的民宿。除了林間小鎮、江南水鄉、高山臺地,他們甚至還把民宿蓋在了隱世孤島、高山梯田和黃河大漠上。在經歷過多次行業洗禮之后,“大樂之野”已然成為國內民宿行業的標桿品牌之一。吉曉祥在接受《新周刊》采訪時表示,之所以會有眼下能夠看得見的這部分成功,是因為他一直以來都在堅持一種自己理想中的生活方式,只是和大理、麗江那些更加純粹的“隱文化”比起來,在浙江相對來說目的性會更明確一些,那就是希望把民宿做成一門掙錢的生意。在吉曉祥看來,鄉村民宿其實就是高端酒店與農家樂的結合——把酒店搬到山里、把農村改造升級,只不過在這個過程里,創業者不知不覺就與土地、與自然打上了交道。或許在外人看來,鄉村民宿簡直就是詩意的化身,于山野之間獨取一份閑情。但是對于身在其中的創業者來說,要想從設施到環境再到人,徹徹底底地融入鄉村,光有詩意和情懷恐怕是不夠的。據吉曉祥介紹,中國的鄉村基礎設施大部分都是不太完善的,比如不一定有水、不一定有電,水還分為“上水”和“下水”,也就是生活用水和廢水排泄,有時候還要提前預判季節旱澇帶來的影響。2022年11月1日,江西省南昌市雷港村。古老村落中的精品民宿吸引了眾多游客。(圖/IC)一個鄉村民宿的經營者不僅要懂服務、懂財務、懂管理,還要像手術醫生一樣,懂得“醫治”它的各個“器官”,甚至有時候還要親自去掏化糞池。“要用種一棵樹的心態做鄉村民宿,真正把根扎在土地上,而不是做一個外來物種,堆砌那些鋼筋水泥,否則今天蓋好的房子,明天就有可能荒棄。”吉曉祥說。大自然帶給我們的一切固然美好,但是如果想把它當作試金石,那就是本末倒置了。現實與理想,最終走向何處?關于“民宿這門生意到底掙不掙錢”的問題,實際上,不同人的看法并不一致。在洪奇輝看來,相比擁有土地所有權的房地產商而言,花200萬元改造而成的民宿,只有使用權,并不具備價值轉換空間。況且,行業對民宿經營規模的限定——浙江民宿的單棟房屋客房數不能超過15間,建筑層數不能超過4層——使得民宿的營收存在一定的瓶頸。2017年,當吉曉祥在莫干山開了第二家“庾村店”之后,他給當地想要效仿他的村民們算過一筆賬。假如從扶持民宿的銀行貸款200萬元,一年的營收是二三十萬元,去掉3%的6萬元利息,剩下的回報率是10%,即10年就能掙回一棟“豪宅”。這個“辦法”一經推行,果然行之有效。莫干山上的民宿在近五六年里迅速擴張,到2022年,據統計已有了1300余家。“這10年下來,莫干山的改變太大了。”吉曉祥說,最明顯的變化就是這里多了很多人,尤其是年輕人。據他描述,以前民宿想要招聘一名店長時,人家從大老遠過來,看到村里晚上連路燈都沒有,嚇得第二天就跑了。現在,莫干山上已經有一群受過專業培訓的民宿管家和從業者,他們甚至都很年輕。另一方面,據吉曉祥的觀察,近幾年來還發生了這樣一件事情,那就是本地大量“村二代”從大城市里辭職或畢業返鄉,在上一代人已經相當成熟的商業模式的基礎上,開創了新的民宿經營模式。(圖/《去有風的地方》)這些年輕人既有學習能力,又有專業知識,會使用抖音、小紅書等互聯網工具,打造出了不少網紅民宿。只是流量并不是長久之計,真正深入人心的理念和口碑才是。在吉曉祥看來,如今民宿的數量龐大,同質化競爭嚴重,一些有想法的年輕人錯過了民宿發展的最好時代。“山里的生意,并不是最好的解藥,或許不斷尋找生活的各種可能性,才是對詩意最好的詮釋。”(圖/《去有風的地方》)吉曉祥回憶,疫情之后,他駕車從上海沿路經過莫干山的村子,發現家家戶戶的院子都很漂亮,不僅有充滿設計感的建筑,院子里的花也毫不吝嗇地伸到墻外來,可以看出它們的主人都有在用心打理。吉曉祥說:“那個時候突然讓人覺得,掙不掙錢好像并不重要,發現了美好的地方、找到了美好的生活、成為了美好的人,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。”運營:小野排版:沈早慧原標題:跑去鄉村開民宿,不是最好的解藥本文首發新周刊643期《馬斯克主義》點擊封面購買雜志